日子似乎恢复了表面的平静。像结了薄冰的河面,底下暗流涌动,但至少看上去是完整的、冷硬的平静。
展旭依旧每天准时去维修店,处理主板、屏幕、电池,与那些沉默的电子元件打交道,他得心应手。它们故障的原因清晰可见,修复的路径逻辑分明,不像人心,混沌难测。陈瑶继续她的摄影工作,有时去工作室,有时外出拍摄。晚上,两人一起吃饭,通常是展旭下厨,他做饭也像修手机一样精准,油盐酱醋的分量恰到好处,味道稳定,从不出错。
夏末是他们之间最活跃的纽带。遛狗、喂食、洗澡、玩耍,这些日常琐事填充了沉默的缝隙。展旭对夏末说话的语气,比对大多数人(包括陈瑶)都要温和自然一些,也许是因为狗不会追问,不会评判,只是无条件地依赖和陪伴。
那晚火锅店的深谈,像投入深潭的一颗石子,激起了剧烈的涟漪,然后沉入水底,表面复归平静。但有些东西确实不一样了。陈瑶能感觉到,展旭看她的眼神里,多了些之前没有的东西——一种深重的疲惫,以及疲惫之下,极其细微的、试探性的松动。像冰层最深处,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暖流。
他开始偶尔提及过去,不再是那种撕裂般的倾诉,而是零碎的片段。比如看到电视里放一部老电影,他会淡淡地说:“这片子上映那年,我好像刚学会用熨斗给她熨护士服的白衬衫,总怕烫坏了。”或者路过一家已经倒闭的KTV,他会瞥一眼,说:“以前这种地方包夜便宜,我们同学聚会常来。”
陈瑶总是安静地听着,不追问,不感叹,只是点点头,或者顺着说一句:“那你熨衣服手艺应该不错。” “现在KTV都升级成影院式了。” 她像个耐心的考古学家,不敢用力挖掘,只是小心地拂去时光落下的尘埃,观察那些露出的边角。
然而,身体的触碰,依然是一个敏感而清晰的边界。
展旭可以接受陈瑶挽他的胳膊,可以让她靠在他肩头看电视,甚至可以像那天清晨一样,从背后短暂地拥抱他。但这一切,都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僵硬,仿佛他的皮肤之下埋着一层无形的警报系统,任何超过某种限度的亲密,都会触发无声的戒备。
陈瑶察觉到了。她想起心理咨询师朋友说过的话:严重的创伤,尤其是涉及被遗弃和情感背叛的创伤,有时会让人的身体记忆比头脑记忆更顽固。靠近意味着可能再次受伤,所以身体会先于意识做出防御。
她并不着急,但心里总有一丝挥之不去的酸涩。她爱这个男人,爱他沉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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