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章暗流初涌
李逸尘醒来时,已是三日后的黄昏。
夕阳余晖透过丞相府“清晖苑”精雕细棂花窗,在光滑如镜的金砖地上投下温暖而斑驳的光影。空气里弥漫着清苦的药香,混合着窗外晚香玉似有若无的甜沁,奇异地将死亡的阴影与生命的安宁交织在一起。
他缓缓睁开眼,意识从一片混沌的剧痛与黑暗中挣扎浮起。最先恢复的是听觉——窗外极远处隐约的市井人声,廊下侍女压低的脚步声,以及……近在咫尺,几乎微不可闻的、平稳绵长的呼吸声。
视线逐渐聚焦。首先映入眼帘的,是素锦帐顶流苏安静的垂坠。他极其缓慢地转动眼珠,看见床边坐着一个人。
一个女子。
她穿着简单的月白色窄袖交领襦裙,外罩一件素青比甲,未施粉黛,墨发仅用一根式样最简单的白玉簪松松绾起,几缕碎发垂在颊边。她正微微垂首,专注地看着手中一卷泛黄的医书,侧脸线条在斜阳里显得沉静而柔和,长睫在眼下投出浅浅的扇形阴影。
很陌生的一张脸。清丽,但绝非令人一眼惊艳的绝色,唯有一双眸子,在她偶尔抬眼瞥向床边小几上那尊紫铜鎏金香兽时,流光一转,掠过一种李逸尘难以形容的、与这张年轻面容绝不相符的沉静与……幽远。仿佛敛尽了万丈红尘,只余古井深潭。
似乎察觉到他的注视,女子抬起眼,目光与他相接。
那一瞬,李逸尘心头莫名一跳。那眼神太静了,静得没有半分寻常医者面对苏醒病患的欣喜或关切,也没有少女见到陌生男子应有的羞怯或慌乱。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,以及沉淀在平静之下、深不见底的审视。
“你醒了。”她开口,声音清越,如玉石相击,却也带着同样的疏离感。“体内‘牵机’余毒已清,但你经脉受损颇重,肺腑亦有暗伤,需静养月余,按时服药,不可动用内力,更忌忧思劳神。”
她语速平稳,条理清晰,放下医书,起身走到桌边,倒了一杯温水,又从一个白瓷小罐中取出一枚琥珀色的药丸化入水中,递到他唇边。动作流畅自然,没有多余的话语,也没有丝毫靠近的意图,仿佛只是在完成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差事。
李逸尘就着她的手喝了水。水温适中,药液微苦回甘,入腹后化作一股暖流,舒缓了喉间与胸腹的灼涩。他自幼体弱,久病成医,对医药并非一窍不通,此刻稍一感应,便知这药丸配伍精妙,药性温和却力道绵长,绝非寻常医师能开得出。
“多谢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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