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、 与世隔绝的“茧”
天光,终究是缓慢地、不容抗拒地,从浑浊的灰蓝,褪成一种更清透、却也更加无情的惨白,透过出租屋那扇蒙着厚厚污垢、几乎不透光的小气窗,吝啬地投进几缕微弱的光线,勉强勾勒出室内简陋、破败、毫无生气的轮廓。光线所及之处,浮尘缓慢地、无声地飘浮、旋转,像无数个在时间停滞的空间里茫然游荡的、细小的幽灵。
张艳红维持着靠墙坐着的姿势,已经不知多久。身体从极度的冰冷和僵硬,渐渐过渡到一种更深沉、更彻底的麻木。胃部的绞痛并未消失,只是从尖锐变得钝化,像一把锈蚀的钝刀,持续地、缓慢地切割着她腹内的某个地方。膝盖的撞伤也清晰可感,每一次微小的挪动都牵扯出清晰的痛楚。但这些生理上的不适,与内心那片如同被***轰炸过、只剩下辐射尘和扭曲废墟的荒芜相比,实在微不足道。
她的大脑,在经历了昨晚那场毁灭性的、几乎耗尽所有情感燃料的崩溃之后,进入了一种奇异的、类似休克后的“节能模式”。不再有海啸般的情感冲击,不再有尖锐的思维碎片互相撞击,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、令人窒息的疲惫,和一片近乎真空的茫然。她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、仅凭最基础生理本能维持运转的躯壳,对外界的一切——光线变化、远处模糊的车流声、隔壁租客起床洗漱的动静——都失去了反应的能力和意愿。
不知又过了多久,也许半小时,也许更久。一阵沉闷的、持续的振动声,穿透了麻木的屏障,固执地、一遍又一遍地响起。
是手机。她的手机,在遗忘在韩丽梅办公室的帆布包里。震动声的来源,应该是她扔在床角、那部屏幕碎裂、用透明胶带粘着的旧手机。那部手机电量所剩无几,但闹钟功能还在苟延残喘。平日里,这个时间点的闹钟,是提醒她该起床、洗漱、赶地铁、去上班的。
上班……
这个词,像一颗小石子,投入她死水般的心湖,却没有激起任何涟漪,只是缓缓地、无声地沉了下去。
上班。去丽梅集团。去那栋高耸入云、玻璃幕墙闪闪发光的大厦。去三十六层那个她熟悉的、充满键盘敲击声和复印机气味的工位。去见苏晴,见李悦,见其他那些虽然不算亲近、但至少构成了她“日常”一部分的同事。
然后呢?
然后,可能会看到那部从三十八层下来的专用电梯。可能会“偶遇”林薇。甚至……可能会在某个走廊的转角,或者透过某扇玻璃窗,瞥见那个穿着剪裁合体、一丝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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