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福打探来的消息,与周坤在县衙二堂做出的猜测,确实严丝合缝地对上了。
既然如此,就不必再做什么多余的事情了,眼下千头万绪,皆须为三日后的清江宴让路。
对于王干炬而言,清江宴能不能办好,将决定他能不能从治河的困局中脱离出来,没有钱,一切都是虚的。
“福伯,”王干炬一边翻阅着江宁县的水文资料,一边吩咐道,“你去与周典史说一声,狱里关着的那几个胡言乱语的愚夫,不必过分计较。依律,当众责杖十板,训诫一番,便放了吧。”
然而,预期的脚步声并未响起。王干炬疑惑地抬头,只见王福仍垂手立在原地,脸上惯常的恭顺里,掺着一丝犹豫,嘴唇微动,欲言又止。
“怎么?”王干炬将身子向后靠了靠,目光落在老仆脸上,“还有什么事?”
“这……”王福喉头滚动了一下,似乎字句有些艰涩,“老爷,老仆是想起家里的一些旧事,心下不安。只是……只是怕自己见识浅陋,说错了话,反倒误导了老爷。”
家里?王福肯定指的不是江宁县了,那就是老家石阳县。
王干炬笑了笑,说:“福伯,你是我家的世仆,看着我从小长大,这里没有外人,有什么话,但说无妨。说对说错,都不打紧,总归是个参详。”
“老爷你在江宁这两年,忙于公务,少有去大江边上,老仆因为采买日用,倒是时常去,那大江上,有件麻烦事,和家里一模一样。”
“哦?”这话让王干炬起了兴趣,他索性将面前的书册推开,身体微微前倾,问道:“什么事,说来听听。”
“江里的沙洲,”王福说,“家里赣水里头,也有沙洲。好些年前,就被庐陵城里的达官贵人、甚至还有京里告老的阁老、尚书们看中,派人围了坝,排了水,垦成了上好的水田,私下里经营,岁入颇丰。这江宁县大江里的沙洲,也都是如此。”
王干炬点点头,说:“所以你觉得,这造谣的,搞不好还有南京城里的勋贵们的份?”
“是,”王福说,“当年,庐陵府几次想疏浚本府所辖的赣水漕运航道,方便漕粮商船。可每每甫一动工,便阻力重重,最终多半不了了之。”
“那些贵人不允?”
“老爷明见万里,他们在沙洲上围起的坝,不过是样子货,官府若是动水道,水流稍变,就可能冲了他们的私坝,淹了他们的肥田。再有就是,因着这些私坝,江身渐狭,要想保住江堤不失,私坝不拆不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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