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开龙门镇时,天刚蒙蒙亮。
小镇还在沉睡,只有零星几个早起的伙计在洒扫铺面。空气里飘荡着炊烟和露水的混合气味。秦绝换了一身更不起眼的灰布短褂,头戴斗笠,脸上用草药汁抹了抹,弄出点蜡黄的病气,背上个旧包袱,混在一伙往山里运山货的脚夫队里,晃晃悠悠出了镇。
这打扮,是昨儿晚上在“老刘客栈”后厨,花了两钱银子跟个老厨子学的。那老厨子早年也在山里混过,说这龙门镇外,盯着生面孔的贼眼多,想不惹事,就得像水底的石头,不冒尖,不晃眼。
脚夫队走的慢,天擦黑才到野狼谷口。队伍停下,准备在谷外一处背风的平地过夜。领头的把式吆喝着卸货、生火、煮饭。秦绝谢过,说自己要去前面探个亲戚,多塞了把式十个铜子,便独自一人,拐进了进山的小道。
野狼谷,是通往老鸦岭、毒龙涧的必经之路,谷深林密,常有狼群出没,故而得名。但真正的凶险,远不止几头野狼。
天色彻底黑透,山风在谷里打着旋儿,呜呜咽咽,像鬼哭。秦绝没点火把,只靠着一双在黑暗里待久了的眼睛,和远比常人敏锐的神念,在嶙峋乱石和茂密灌木间穿行。脚下不时踢到兽骨,白森森的,在月光下反着光。空气里有股子淡淡的腥臊气和腐叶味儿。
走了约莫一个时辰,前方出现一片黑黢黢的林子,树木长得歪七扭八,枝叶纠结,透着一股子邪性。这就是龙门镇人谈之色变的“鬼哭林”。据说夜里进这林子,能听见女人和小孩的哭声,勾魂夺魄,进去了就出不来。
秦绝在林边站定,神念如水银泻地,悄然铺开。林子深处,确实有股阴冷的能量波动,不像是活物,倒像是某种残留的怨念或天然形成的阴煞之地。对凡人甚至低阶修士,确有惑乱心神之效。但对他而言,这点阴煞,连挠痒痒都算不上。
他抬脚迈入林中。
哭声果然来了。起初是隐隐约约,像是风吹过树梢的呜咽,渐渐清晰,变成女人凄凄切切的抽泣,夹杂着孩童尖利的哭喊,从四面八方涌来,直往脑子里钻。眼前也开始出现扭曲的幻影,有吊死的女人吐着长舌,有无头的孩童跑来跑去,有浑身是血的尸体伸手抓来……
秦绝脚步不停,眼神清明。这等层次的幻术,在他强横的神魂面前,如同儿戏。他甚至能分辨出,那哭声源头,来自几处地脉阴气郁结的节点。他懒得理会,径直穿行。
约莫一炷香后,眼前豁然开朗,已出了鬼哭林。身后那恼人的哭声戛然而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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