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他不能倒下,不能示弱。每一次用尽全力刮下大块锈垢,每一次将刷洗后略显明亮的链节涂上焦油,都像是在对抗黑牙施加在他身上的无形枷锁。疼痛是代价,也是磨刀石。
日落时分,他才勉强清洗完锚链的三分之一。双手已经血肉模糊,被海水和铁锈刺激得肿胀不堪。腰几乎直不起来。监工骂骂咧咧地扔给他一块又黑又硬的面包,宣布今天到此为止,明天继续。
林海几乎是用爬的回到底舱。食物和清水的克扣依然持续,他得到的份额少得可怜。但他没有抱怨,只是默默地咀嚼着那点食物,然后靠在冰冷的舱壁上,闭上眼睛,让疲惫吞噬自己。
铁钩托马斯在他旁边沉默地坐着,没有多问,只是在他因为牵动伤口而忍不住吸气时,将他自己水碗里剩下的一小口液体(大概是兑了水的淡酒)推到了林海手边。
林海睁开眼,看了托马斯一眼,低声说了句谢谢,接过,小心地润了润干裂出血的嘴唇。辛辣的液体刺激着喉咙,带来一丝微弱的热量。
“黑牙不会罢休。”托马斯忽然低声说,目光望着前方黑暗,“他丢了面子,在亨特和那个女人那里。他会找回来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林海的声音沙哑,“他在等机会,等我犯错,或者……制造机会。”
“离那个女人远点。”托马斯再次警告,“她是漩涡。”
林海没有回答。他知道托马斯说得对,艾莉西亚本身就是船上一个不稳定的因素,她的知识和特殊地位既是盾牌,也是靶子。但他也无法完全远离。导航的问题迫在眉睫,而他的知识,可能是目前唯一能破解困境、同时为自己争取更多生存空间的东西。
第二天,惩罚继续。疼痛变成了身体的一部分,动作近乎麻木的机械。但林海发现,当注意力完全集中在“清洗干净这一节”这个简单目标上时,精神和肉体的痛苦似乎能暂时分离。他开始观察铁链的锻造工艺、锈蚀的类型、焦油涂抹的最佳厚度……工程师的本能,即使在最恶劣的环境下,依然在运作。
下午,当他终于将最后一节锚链涂完焦油,开始对付那个庞大的木质绞盘时,天气发生了变化。
风势在不知不觉中增强了。不再是之前那种稳定的信风,开始变得紊乱,从不同方向卷来,带着湿冷的气息。天空不再是湛蓝,而是蒙上了一层浑浊的、泛着黄绿色的灰霾。太阳躲在厚厚的云层后面,变成一个模糊惨白的光斑。海水颜色变得更加暗沉,涌浪变得长而有力,血锚号开始以一种不祥的、缓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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