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瓢冷水,劈头盖脸地泼在张四的脸上。
那狱卒一个猛颤,从昏沉中睁开眼,视线涣散。
“醒了?”旁边一个锦衣卫校尉的声音不带任何温度。
张四的瞳孔慢慢聚焦,他看清了眼前这群身披铁甲的凶神,又扭头看见了倒在旁边血泊里的同伴。
一股腥臊的热流瞬间从他身下涌出,在清晨的寒气里蒸腾起白雾。
他尿了。
蒋瓛的视线在那滩液体上停留一瞬,便移开了。
他蹲下身,与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平视。
“人,往哪儿跑了?”
他的声音很平。
这平淡的问话,却让张四的牙齿开始打战,发出“咯咯”的声响。
“人……跑……跑了……”他的嘴唇抖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,
“天黑……他冲出来……老王他……”
蒋瓛的耐心正在被东方天际那一抹渐亮的鱼肚白消磨殆尽。
他伸出手,五指扣住张四的下颌骨,发力上抬,迫使那张涕泪横流的脸正对自己。
骨节错动的声音清晰可闻。
“我只问最后一遍,他往哪个方向跑了。”
“不……不知道!我真的不知道啊!”张四彻底崩溃了,眼泪鼻涕糊了一脸,
“他撞了我一下,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!大人饶命!饶命啊!”
蒋瓛松开手,任由那颗脑袋无力地垂下。
他站起身。
从这个被吓破了胆的废物嘴里,再也问不出一个字。
他转过身,看向东方。
那一抹灰白色的晨光,落在他眼中,比诏狱里最锋利的刀子还要刺人。
人,丢了。
陛下在孝陵地宫那口空棺材里,好不容易刨出来的一点火星,就在他蒋瓛的手里,熄灭了。
他甚至能提前看到奉天殿上的景象:
自己跪在冰冷的金砖上,朱元璋那双熬了一夜而通红的眼睛,从御座上投下来,问出那句轻飘飘的“人呢”。
自己该如何回答?
不,他不需要回答。
答案只有一个——拖下去,剐了。
连明天押赴刑场的蓝玉都等不到,自己就要先走一步。
一股寒气,从尾椎骨升起,沿着脊柱一节节攀升,冻结了他的四肢百骸。
“大人?”身边的亲信校尉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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