寂静的暖阁内,只余炭火偶尔的哔剥声,衬得太后的话语愈发清晰,字字敲在沈青梧心上。
她迎着太后洞悉一切的目光,缓缓坐直了些,虽未下榻,却行了一个在锦被间能完成的最郑重的颔首礼。“太后娘娘明鉴。冷宫四年,若非佯装痴傻,臣女早已尸骨无存。非为求生而辱没沈家门楣,实因血海深仇未报,沈家满门忠烈之名未雪,臣女……不敢死,也不能死。”
这番话,她说得极慢,声音虽弱,却无半分迟疑,带着四年积压的血泪与刻骨的执念。不是辩解,而是坦承。在太后这样的人面前,真诚或许比完美的伪装更有力量。
太后凝视她片刻,那深邃的目光似要穿透皮囊,直抵灵魂深处。良久,她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,那叹息里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,有感慨,有审视,或许还有一丝微弱的共鸣。
“沈家……”太后指尖无意识地抚过圈椅扶手上温润的玉石,“沈巍将军,哀家记得。先帝在时,他曾于秋狝大典上,一箭射落双雕,先帝抚掌大笑,赞其‘国之干城’。你父亲,是难得的将才,也是……难得的直臣。”
她顿了顿,语气转沉,带着岁月沉淀下的冰冷:“直臣往往难得善终。并非君王皆昏聩,而是这朝堂之上,盘根错节,利益纠缠。一根过于笔直的栋梁,总会显得周遭的木头歪斜了些,惹人厌弃,也……挡了太多人的路。”
沈青梧心脏骤然收紧,指尖掐入掌心。太后此言,已是将沈家冤案的根源,点到了朝堂党争、利益倾轧的层面。这比单纯帝王猜忌、妃嫔构陷,更为黑暗,也更为复杂。
“臣女愚钝,但也知父亲性情刚烈,不善逢迎。只是……”她抬起眼,眸中强压着悲愤与不解,“即便父亲碍了谁的路,又何至于……要构陷其谋逆,赶尽杀绝?沈家满门,镇守边关数十载,多少儿郎血染黄沙!难道这赫赫战功,累累忠骨,竟抵不过朝堂之上的几句谗言,一番算计吗?!”
最后一句,她几乎哽咽,却死死咬住下唇,不让眼泪落下。在太后面前示弱可以,但崩溃无用。
太后静静看着她眼中翻腾的痛楚与不甘,没有立刻回答,而是端起一旁崔嬷嬷悄声送上的参茶,浅浅啜了一口。动作优雅而缓慢,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从容。
“战功?忠骨?”放下茶盏,太后的声音平静无波,却字字如冰,“在有些人眼里,那或许是功高震主的资本,是拥兵自重的依仗,是必须拔除的隐患。更何况……”
她话锋一转,目光锐利地投向沈青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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