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痴儿又要被送到更靠近太后、也更危险的地方去了。她该怎么办?
夜里,周宫女值最后一班。耳房里只有她们两人,炭火发出轻微的噼啪声。谢阿蛮似乎睡着了,呼吸均匀。
周宫女坐在外间,手里拿着针线,却一针也缝不下去。她不时看向里间榻上那小小的隆起,又下意识地摸向袖中那枚硬物,心乱如麻。
最终,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,悄无声息地起身,走到里间榻边,俯下身,在谢阿蛮耳边,用极低极低、几乎只有气音的声音说道:“阿蛮……听着,嬷嬷不管你听不听得懂。去了佛堂,要格外小心。那里的人,眼睛都利得很。不该看的不看,不该听的不听,不该说的……一个字也别说。尤其……不要提静思院,不要提王主子李主子,更不要提任何红色的东西,或是……玉环。”
她顿了顿,声音更轻,带着一丝恳求:“你捡到玉环的事,忘了它,永远忘了。对谁都不要提,包括我。记住了吗?”
谢阿蛮在黑暗中,缓缓睁开了眼睛,眼神清明如寒潭,但声音出口时,却依旧是那副带着睡意的、含糊的懵懂:“……嗯……忘了……”
周宫女松了口气,又仔细看了她一会儿,才直起身,脚步虚浮地走回外间。
第二日一早,风雪又起。周宫女和另一个小宫女帮着谢阿蛮换上那套新的靛青色衣裙,外面罩上厚实的棉斗篷(也是新赏的),扶着她出了耳房,沿着慈宁宫长长的回廊,朝后殿佛堂走去。
慈宁宫后殿比前殿更加肃穆幽深,高大的殿宇飞檐在风雪中沉默矗立,廊下悬挂的铜铃偶尔被风吹动,发出空灵悠远的轻响,更添寂寥。佛堂位于后殿东侧,是一座独立的、青砖灰瓦的殿阁,门前清扫得不见一片雪,露出光洁的石板地。
一个穿着深褐色棉袍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、面容严肃刻板的老尼姑候在门口,见了她们,双手合十,微微躬身:“阿弥陀佛,贫尼静慧,奉太后娘娘之命,在此等候。”
周宫女连忙还礼,将谢阿蛮交到静慧手中,低声交代了几句她的“痴傻”和需要留意的身体情况。
静慧尼姑面无表情地听着,目光在谢阿蛮脸上扫过,那眼神不像看人,倒像是在打量一件没有生命的器物,冷静,疏离,带着一种出家人特有的、看破红尘般的淡漠。
“施主放心,佛门清净地,自有规矩。”静慧淡淡道,随即对谢阿蛮道,“随贫尼进来吧。”
谢阿蛮“怯生生”地跟着静慧,迈过高高的门槛,走进了佛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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