俊威和阿贵走出监狱大门的那一刻,龙虾(龙灵海)的心脏跟装了台鼓风机似的,突突狂跳。铁栅栏外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,那两个穿着名牌西装、笑得没心没肺的家伙,像两道光,劈开了他这几年灰暗的日子——自由这东西,亲眼看着兄弟先尝到,比自己拿到手还让人激动。
“操,老子也快了!”龙虾狠狠捶了捶胸口,转身就往水库坝埂冲,四仰八叉摔在草坪上,草屑沾了满脸也不管。头顶的天空蓝得发狠,云朵跟被狗撵似的疯跑,一会儿堆成金灿灿的元宝,一会儿散成烂棉絮,转瞬又拧成张牙舞爪的恶龙,没过三秒又化作仙女的裙摆,飘得无影无踪。
“这破云,比钢厂那些小吏的脸变得还快!”龙虾啐了口唾沫,指尖抠着身下的硬土,“人生他妈也一样,前一秒还捧着‘金饭碗’,后一秒就成了阶下囚,没个准谱。”
他眯着眼,脑子里瞬间闪过钢厂那些恶心人的画面:劳资科的王科长,三角眼斜睨着他,嘴角撇得能挂油瓶,“龙灵海?犯事被抓了?啧啧,真是给工人阶级丢脸,以后别说是钢厂出来的。”还有车间主任,见了领导点头哈腰,见了他这种“问题员工”,说话都带着刺,“手脚不干净的东西,干活都透着一股子贼味。”
监区干警的话还在耳边飘:“按政策,你刑满后能回钢厂,不过得厂里愿意接收。”
“愿意个屁!”龙虾猛地坐起来,头发上的草屑簌簌往下掉,“那些孙子见了‘劳改犯’这三个字,眼睛都能瞪出火来,回去了不是被穿小鞋就是被当皮球踢,比在号子里还憋屈!号子里好歹拳头硬就能说话,外面的软刀子杀人不见血,老子可受不了那罪!”
难道再回地下烟市?跟那些偷税漏税的杂碎混在一起,白天躲警察,晚上跟狐朋狗友鬼混,最后要么再进去,要么烂在社会底层?
“去他娘的!”龙虾狠狠拍了下大腿,“老子是人,不是烂泥,不能再那么活!”
天下之大,难道就没他龙虾的容身之地?
念头刚冒出来,故乡的炊烟就顺着风飘进了脑海。龙灵村的田埂,踩上去软乎乎的;奶奶搓的麻绳,结实得能拴住牛;母亲塞在他兜里的烤洋芋,烫得手心发红,咬一口满嘴喷香;还有村口那棵千年古榕,枝繁叶茂得能遮住大半个村子,夏天躺在树底下,凉风吹着,能睡一下午。
“还是回家吧。”龙虾的声音软了下来,眼眶有点发热。
那地方没有铜臭味,没有阴阳脸,只有黄澄澄的油菜花田,清凌凌的溪流,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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