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午后,王嬷嬷再次来到凝辉院回话。她行事谨慎,特意挑了个院里人少的时辰,进了书房后,还示意露珠守在门外。
苏微雨见她神色比昨日更加凝重,心知必有要事,便放下手中账册,温言道:“嬷嬷坐下说,可是有什么发现?”
王嬷嬷谢了座,却只坐了半边椅子,身体微微前倾,压低了声音:“夫人,老奴按您的吩咐,留心了绸缎庄那边。因着那冯掌柜……身份有些特殊,老奴不敢大张旗鼓,只找了些可靠的老关系,旁敲侧击打听,又让人留意了他平日行踪。如今摸到些眉目,特来禀告夫人。”
“身份特殊?”苏微雨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。
“是。”王嬷嬷点点头,声音更低了些,“这冯掌柜,全名冯有才,他姑母……便是世子爷幼时的奶嬷嬷,孙嬷嬷。孙嬷嬷前几年荣养回了乡下老家,但府里不少老人还念着她的情分。冯有才当年能进绸缎庄,也是走了这层关系,从学徒做起,慢慢升上来的。”
苏微雨眸光微凝。竟然是萧煜奶嬷嬷的侄儿,这层关系确实出乎意料,也让事情变得更为棘手。她不动声色地问:“嬷嬷请继续说。”
王嬷嬷定了定神,将打听到的情况一一道来:“铺子里原本有两位手艺极好的老师傅,也是老人了,在客人中颇有口碑。但大约从去年开始,冯掌柜便明里暗里排挤他们,找些由头克扣工钱、分派难做的活计,或是当众挑剔手艺。其中一位气不过,年初便请辞回了南边老家。另一位郁结在心,后来也确实病了,冯掌柜便顺势让他‘回家休养’,再没让他回来上工。如今铺子里做活的,多是冯掌柜后来提拔起来的,手艺平平,但胜在听话,尤其是那个姓陈的副管事,最会奉承冯掌柜。”
“至于铺子的经营,”王嬷嬷顿了顿,“地段实在太好,过往的老客、慕名而来的新客总是有的,流水确实不算差,维持个表面光鲜、略有盈余不难。但以那地段和铺面规模来说,本应赚得更多才是。问题就出在,这‘盈余’的大头,怕是没进公中的账。”
苏微雨问:“嬷嬷可知他是如何做的?”
王嬷嬷道:“法子不少。一是虚报采买,以次充好,将上等料子的钱报了,进的却是中等甚至下等货,差价便落入私囊;二是借着‘特殊采买’、‘交际应酬’的名目,虚开发票,中饱私囊;三是……老奴的人无意中发现,冯掌柜在城西榆钱巷,赁了一个小院,养着一位从百花楼赎出来的女子,日常开销不小。这些钱,多半都是从铺子里挪出去的。”
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