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收后的第一个满月夜,黑松林的老槐树像被红浪裹住了似的——碗口粗的枝桠间缠满三重红绸,最外层是掺了桃木浆的“辟邪红”,中层绣着缠枝莲纹样,里层竟织着细如发丝的狐族符文,风一吹,绸面摩擦发出细碎的沙沙声,倒像老树在低声絮语。最粗的那根横枝悬着盏半人高的琉璃灯,灯罩上的九尾狐衔莲图案是胡墨尧亲手绘的:银狐尾巴蓬松如伞,九道尾尖各托一朵红莲,莲心嵌着细碎的朱砂,月光透过灯纱筛下来,在地上映出流动的金红,竟真像九尾扫过的残影。树下的青石板被村民用井水擦得发亮,边缘还摆着十二块压石,每块都刻着“百年好合”,是林桂荣提前三天请石匠凿的。
林沄锦被胡墨尧抱进面包车时,红嫁衣的裙摆扫过车门框,绣着缠枝莲的袖口蹭出细碎的金线。这嫁衣是姥姥生前就为她准备好的,袖口的莲纹针脚密得能数出七十二道——按村里的规矩,偶数针脚能挡煞,七十二道正好合了地煞之数。裙摆是母亲林桂荣缝的细纱是湖州产的“云雾纱”,浸过晨露拧干了缝上去,走动时纱层相叠,真像有无数花瓣在脚边翻飞,连风都带着清甜气。她攥着的并蒂莲帕子是姥姥压箱底的物件,细棉布里掺了几缕白狐毛,是当年胡三太爷度雷劫的时候被雷批下来的那绰,姥姥一直留着;帕角缀着的干桂花是今早哥哥林帆去后山坡采的,非得赶在卯时前摘,说沾了“晓月露”的桂花能引福气,还特意用红线在帕角缝了个极小的“囍”字,针脚歪扭,倒透着几分憨诚。
“咔嚓——咔嚓——”面包车碾过铺着松针的路,轮胎下偶尔压到去年祭祀留下的桃枝,发出脆响。车窗外的黑松林里,几点绿光悠悠飘着,是胡墨尧派来引路的狐族子弟,怕林间的夜雾迷了路。胡墨尧早站在老槐树下等,玄色锦袍是狐族特制的“云鲛纱”,摸上去像揉了团云,下摆绣着暗金狐纹,走路时纹路竟会随着动作流转。他的袍角扫过草叶,惊起几只萤火虫,围着他转了三圈才飞走——狐族有说法,萤火虫愿绕身,是祖先认亲的征兆。
“紧张吗?”他第三次问这句话时,指尖都有些发僵。林沄锦终于掀起红帘一角,露出半张沾着胭脂的脸,眼尾用凤仙花汁染得通红,是今早喜娘特意给她“开额”时染的,说这样能“开窍持家”。
“不紧张!”她轻笑时,鬓边的银步摇叮当作响,“我看紧张的是你吧?方才在坡下,你连车门都差点拉错。”
胡墨尧瞬间窘迫,耳尖泛起红:“呵呵,是有一点……这毕竟是按涂山古礼办的,怕错了章程,委屈了你。”他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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