尘土混合着焦糊味、血腥味、树木汁液的清苦味,被热风卷起,扑进我的树洞。我闭上眼,冰冷的绝望像水一样漫过全身。这不是革命。歌名或许意味着改变,意味着新秩序的诞生。但我眼前发生的,只有纯粹的、宣泄般的破坏。疤眼的翅膀折断时,我忽然明白了——这场席卷一切的喧嚣,与任何崇高的字眼无关。它只是饥饿的牙齿,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肆意撕咬、而不必承担道义谴责的借口。那借口是“……”,是“……”,是任何被它们指认的、与旧日安稳联系在一起的东西。而这饥饿,既是肠胃的空虚,更是灵魂的贫瘠与权力的饥渴。
远处,火车的汽笛再次撕裂长空,更多的蹄声、吠叫声,正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,如同响应这毁灭的号召。振英街的青石板路在震颤,老槐树在哀鸣,幸存生灵的恐惧在炽热的空气里无声蔓延。
我知道,我蜷缩其间的这个树洞,我记忆里那个由露水、阳光、有序的鸣叫和分享食物的默契所构成的世界,正在我眼前分崩离析,被碾为齑粉。这场以“歌名”为名的风暴,刮走的不仅是瓦砾和巢穴,更是时间在这条街上沉积下来的、所有柔软的、维系着生的意义的东西。
风更猛了,卷起地上的羽毛、碎纸、木屑和尘土,形成一个个小小的、污浊的旋涡。野狗们的吠叫、树木的呻吟、以及街面各处传来的细微濒死哀鸣,交织成一首献给虚无的、狂暴的挽歌。我把脸深深埋进前爪,不敢再看。只祈求这风暴快点过去,又或者,让我和这树洞,一起被埋葬在最后的年轮里。
然而,一个更清晰、更冰冷的声音从心底升起:回不去了。有些东西,就像被撕扯下来的树皮,就像折断的翅膀,就像碾碎的蜗牛壳,一旦破碎,就永远破碎了。这场始于饥饿牙齿的风暴,将会在这片土地,和我们所有幸存者的记忆里,刻下永难磨灭的、灼热的伤疤。而漫长的10年,才刚刚撕开它猩红帷幕的一角。
老槐树的枯枝在朔风里抖得像筛糠,墙头上的枯草被卷着纸灰的风掀起来,又重重摔下去,碎成更细的、呛鼻的粉末。这风,早已不是纯粹的自然之风,它裹挟着东大院土炉里日夜不熄焚烧东西的焦臭,裹挟着某种无形无质却能让皮毛根根倒竖的癫狂气息,日夜不停地刮。西大院墙根下,最后一点残雪被这风舔得精光,露出冻得铁硬的、毫无生气的黑土。
东大院的土坡,是这片混乱疆域里唯一突兀的高地。坡顶上,那块不知废弃了多久的磨盘,如今成了王座。独眼豹踞坐其上,一身原本应该油光水滑的皮毛,此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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