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暗中,一点红光明明灭灭。李宇轩想起了很多人,很多事——1914年离开德国时那个金发女子含泪的眼睛。1937年淞沪会战牺牲的黄埔学生。1949年在溪口被俘时,那个认出他的解放军连长年轻的脸。还有几周前,安应站在这里说“我今年也28岁了”时坚定的眼神……
所有这些人,这些事,都如烟如雾,在眼前浮现又消散。最终留下的,只有窗外无尽的夜色,和手中这一点微弱的光。
他忽然明白了那位那句“打仗总是要死人的”背后,是怎样的千钧之重。那不是冷漠,而是经历过太多牺牲后,不得不坚硬起来的心脏。是一个领袖,在个人悲痛与国家命运之间,必须做出的选择。
夜渐深,雪又开始下了。细细的雪粒敲打着窗户,发出沙沙的声响,像无数细语,在黑暗中诉说着那些未竟的故事,那些消逝的生命,那些永远留在28岁的青春。
李宇轩掐灭烟头,打开台灯。昏黄的灯光下,他铺开信纸,开始写信——不是给儿子李念安的,也不是给任何具体的人,而是一封永远不会寄出的信:
“安应贤侄如晤:今夜大雪,忆及月前汝来辞行,恍如昨日。汝问若战场遇学生当如何,吾答各为其主,全力以赴。今思之,未尽其实。为师者,最痛莫过于学生相残,更痛者,学生之子弟相残。汝父与吾,道路虽异,然皆欲救国救民者也。汝与吾子,年岁相仿,皆在乱世求存。今汝殉国,吾子漂泊,此皆时代之殇,非一人一家之过。若他日九泉相见,当共饮一杯,笑谈往事,不论是非,只叙情谊。惟愿山河永固,后世子孙,不再受战火之苦。宇轩手书,1950年11月29日夜。”
写罢,他将信纸折好,放入那本黑色日记的夹层中。那里已经存了许多永远不会寄出的信——给德国友人的,给少东家的,给罗斯福的,现在又多了一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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