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的堤岸。
蒋在珍站在即将掘开的位置,手里攥着一份刚收到的电报。电文来自第一战区司令长官部,只有八个字:“即刻决堤,不得有误。”
他抬头看了看天,又看了看眼前这条养育了中原文明的大河,喉咙发紧。
“团长……”工兵营长声音颤抖。
蒋在珍把电报塞进衣兜,深吸一口气:“执行吧。”
命令层层传下去。士兵们沉默地走向各自的爆破点——经过三天挖掘,大堤已经被掏出了六个深洞,每个洞里都塞满了从郑州兵工厂运来的黄色炸药。
“引爆准备——”
哨声凄厉。士兵们迅速撤离到安全距离。蒋在珍最后看了一眼大堤,想起昨天那个跪在堤下哭喊的老河工。老人说:“军爷,这堤一开,俺们几辈子都修不回来啊……”
“引爆!”
六个爆破手同时压下起爆器。
没有想象中的惊天巨响,只有一阵沉闷的、仿佛从地心深处传来的轰鸣。大堤先是向内凹陷,接着,一道裂缝如闪电般从底部向上蔓延。泥土、石块开始簌簌落下。
“不够!”蒋在珍吼道,“炸药量不够!再来一轮!”
工兵们再次上前,在裂缝处加装炸药。这一次用量更大。
第二次爆炸发生在上午七时二十分。
这一次,大堤终于支撑不住了。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,一道三十多米宽的缺口轰然炸开。黄河水先是试探性地从缺口涌出,接着,积蓄的力量找到了宣泄口,浊流如万马奔腾般冲出堤坝。
“跑!往高处跑!”蒋在珍对着还在堤下的士兵大喊。
洪水以惊人的速度冲向下游。最先遭殃的是紧邻大堤的几个村庄。茅草屋像纸糊的一样被卷走,大树被连根拔起,来不及逃走的牲畜在洪水中挣扎嘶鸣。
一个老妇人抱着孙子站在屋顶,眼看着洪水漫到屋檐。孩子吓得大哭,老妇人却异常平静,只是喃喃念着:“作孽啊……作孽啊……”
蒋在珍站在一处高坡上,望远镜里,洪水正在吞噬一切。他的手在抖。作为工兵团长,他炸过桥,炸过路,炸过敌人的工事,但从没炸过自己国家的堤坝,没淹过自己国家的百姓。
副团长瘫坐在地上,掩面痛哭:“团长……咱们……咱们成千古罪人了……”
蒋在珍没有回答。他掏出那份电报,又看了一遍那八个字。然后,他把电报撕得粉碎,扔进风中。
碎片飘向洪水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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