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场春雨刚过,京城的空气里透着股湿漉漉的土腥味。
陈越的牙行后院,此刻,最大的偏房被厚重的黑布封得严严实实,一丝光都透不进来,活像口没盖的棺材。
屋内点了三盏安神香,烟雾缭绕。
陈越站在一张铺着白床单的软榻前。榻上躺着的王院正,经过两夜的安神汤调养,此刻终于不再像野兽一样嚎叫、啃咬,只是眼神依然有些发直,死死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,像是那里站着来索命的鬼。
“王大人,”陈越的声音放得很低,很有磁性,手里拿着一只西洋来的怀表,在王院正眼前轻轻摆动,发出“滴答、滴答”的单调声响,“我是陈越。现在是……弘治十二年。五年前的雪……停了。”
“雪……”
王院正浑浊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。这个字像是把他带回了那个冰封的噩梦。
他开始剧烈地颤抖,干枯的手指死死抓住床单,整个床都抖动起来。
“五年前……冬天……雪好大……”王院正嘶哑地开口,声音像是从肺腑里挤出来的,带着粗砺的颗粒感,“好冷……御花园西角的那个枯井……他,许冠阳,在那儿……在那儿养虫子……”
陈越眼神一凛,示意旁边的修安记录:“养虫子?”
“是蛊……是西域来的……红色的虫子……”王院正的牙齿打战,“他……他疯了。他想升官,想讨好李广,想长生……他骗那些刚入宫的小答应、才人,说是驻颜神药……给她们吃。然后……然后观察她们的肚子……有没有动……”
屋里几个人都觉得后背发凉。
这就是宫廷。人命在某些人眼里,连草芥都不如,只是培养皿。
“有一个……”王院正的眼泪流了下来,顺着眼角的皱纹蜿蜒,“那个才人,刚满十四岁……肚子里的东西活了……不是怀胎,是虫子……爬到了心里……我查房时看见了,我想救她……被许冠阳发现了。”
他猛地抬起头,眼神中的恐惧如有实质,仿佛许冠阳就站在面前:“他没有杀我。他说,死了就没意思了。他说我是太医院***,医术好,正好给他当助手……还要我也养……养一个。他说……他不信人的牙里能长虫子,他要试试……”
陈越的手一紧:“牙里?”
“他的牙……那颗左边的虎牙……”王院正指着自己的嘴,语无伦次,面部肌肉扭曲,“他把自己绑在椅子上……没有用麻沸散……他用钻头……把好好的牙钻空了……把虫子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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