挡在花盆上方。他自己半边身子湿透了。
“进去吧,”我拉他,“花不会有事。”
“会的。”他固执地站着,“我查了,这是莲瓣兰,最怕暴雨。”
雨打在他脸上,分不清是雨是汗。我忽然觉得,他救的不是花,是自己。
“周延,”我说,“进屋,我有东西给你看。”
他犹豫片刻,终于跟我进屋。我翻出那个旧木匣,里面是母亲留下的手稿。她不是文人,只写日记,写了几十年。
“你看这段,”我指给她看,“‘三月廿八,樱落尽。砚儿又养死一盆兰。我说他不是养不好,是太想养好。世间事,用力过猛,反而不成。不如学那樱花,该开时开,该落时落,不问前程。’”
周延看了很久,手指轻抚那些已褪色的字迹。
“您母亲……是个明白人。”
“她走的时候很平静,”我说,“像一片花瓣落在水面,连涟漪都很轻。”
那夜,周延在我书房坐到天明。天亮时,雨停了,他说:“谢谢您,沈先生。”
我不知道他谢什么。也许什么都不用知道。
四月末,兰苕的绿洇开了,半亩地,匀匀的一片。那盆莲瓣兰居然长出了花箭,虽然细弱,但确确实实是要开花了。
周延很兴奋,像个孩子。他每天量花箭长了多少,记在本子上。字迹越来越潦草,手抖得厉害。
五月初,他起不来了。
我请了医生来看,医生摇头,私下说:“就这几天了。”
周延倒很平静,让我把床移到窗边,要看着塘,看着那盆兰花。花箭已有三寸高,顶端的苞开始鼓胀。
“沈先生,”他气息微弱,“我能求您一件事吗?”
“你说。”
“我走后,把我和这盆兰花,一起烧了。骨灰……撒在沈泾塘里。”
我喉咙发紧,点了点头。
“还有,”他从枕下摸出那本《春水集》,“这本书,您留着。我批注了些……胡话。”
我接过,翻开扉页,上面写着:“给周延君——愿你的时间如春水,流过伤痛,终归平静。”是我的字迹,但我不记得写过。
再翻,书中空白处密密麻麻写满小字。最后一页,他写道:
“沈先生,请原谅我的欺瞒。我不是周延,或者说,不全是。
三十年前,您在一家旧书店打工。一个少年每天来看书,但从不买。您注意到他,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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