死牢深处,翠娘倚墙而坐,容颜憔悴,双目却清亮如昔。见文渊,轻笑:“柳相公果然来了。”
文渊置酒食于前:“姨娘可还认得此物?”自怀中取出一支金镶翡翠并蒂莲簪——正是陈伯献于公堂那支“真簪”。
翠娘神色微动。
“此簪是假。”文渊缓缓道,“学生请教多位匠人,皆言此簪金丝纹路与姨娘日常所戴虽有九成似,然并蒂莲心嵌玉手法迥异。真簪莲心镂空,可藏微物;此簪实心,不过是件精致仿品。”
翠娘默然。
“姨娘可知,真簪何在?”
翠娘忽笑,自怀中取出一物——金灿翠绿,莲心微光流转,正是那支称心如意的并蒂莲簪。
“真簪在此。”她轻抚簪身,目中柔情似水,“老爷临终所语‘簪’,非指此簪,而是嘱我将此簪交予你。他说……莲心藏着你身世秘密。”
文渊愕然。翠娘指尖轻旋莲心,簪身中空,内藏一卷素帛。展开,竟是苏慕云亲笔:
“吾儿文渊:见此信时,父已不在。汝母婉卿,乃父此生至爱。昔年家规所迫,负她良多。今查得翠娘身世有异,恐遭不测。若父遇害,凶手非翠娘,必是族中觊觎家业者。簪内藏苏氏半幅藏宝图,另半幅在陈伯处。二者合一,可得苏家百年所积。此财赠你,愿汝不为钱财所困,自在平生。父慕云绝笔。”
文渊泪如雨下。
翠娘幽幽道:“那夜老爷知汤有异,仍含笑饮尽。他说……此生负人太多,若此命可偿一二,死亦无憾。他嘱我保全此簪,待你归宗之日交还。我本欲照办,奈何陈伯与苏二爷逼得太紧……”
“所以姨娘假意合作,实为周旋?”
翠娘颔首:“我本扬州瘦马,身若浮萍。遇老爷,方知人间尚有真情。他知我过去,不以为耻,反以金簪聘之,言‘金翡翠,称人心’。这等知遇,纵是虚情,我也当了真。”她目视文渊,“我认罪,非为顶罪,而是此身此命,早该绝于三年前。偷生至今,已属侥幸。”
文渊急道:“我可向府台言明!”
“不必了。”翠娘淡然,“我手上确有砒霜,虽未全用,杀心已起。况且……”她忽咳血,“陈伯早防我反口,那碗参汤,我也饮了少许。毒已入髓,不过苟延残喘。”
文渊大恸。
翠娘将金簪塞入他手:“速离金陵,莫问藏宝。金银虽好,困人一生。老爷一生为财所累,我不愿你重蹈覆辙。”语毕闭目,气息渐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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