永和三十年冬月二十二,永和帝大殓。
寅时三刻,天还未亮,宫城已是一片素白。太极殿前广场上,文武百官按品级肃立,从殿门一直排到宫道尽头。白幡在寒风中猎猎作响,香烛气息混着冬日的霜寒,弥漫在空气中。
沈青澜站在太极殿侧廊下,身着典记官服,手中捧着记录宾客名册的簿子。她的位置既能看清殿内情形,又能观察广场上的百官。周尚宫站在她身侧,神色肃穆,偶尔低声吩咐宫人事务。
“沈典记,”周尚宫忽然开口,声音不高,“听闻殿下今日要在丧仪后,宣布重审永和十二年的科举案?”
沈青澜心中微凛,面上却不动声色:“下官只是协理文书,朝政大事,不敢妄加揣测。”
周尚宫看了她一眼,那眼神深如古井:“沈大人若在天有灵,知道女儿如今这般出息,定感欣慰。”
这话说得意味深长。沈青澜垂眸:“周尚宫谬赞。下官不过是尽本分。”
“本分……”周尚宫重复着这两个字,忽然轻叹,“在这宫里,能守住本分的人,不多。”
说话间,钟鼓声起。大殓吉时已到。
太极殿中门大开,萧景玄一身重孝,率先走出。他身后是宗室亲王、皇子皇孙,再往后是抬着棺椁的六十四名杠夫。棺椁以金丝楠木制成,外覆明黄绣龙帷幔,在晨光中肃穆庄严。
“跪——”
礼官高唱。广场上黑压压的人群齐齐跪下。
萧景玄跪在最前,三叩九拜。他脊背挺直,动作一丝不苟,孝子之礼尽显。但沈青澜注意到,他的目光在叩首抬头的间隙,会迅速扫过百官队列——他在观察。
大殓仪式繁复,从寅时持续到巳时。当棺椁缓缓抬出太极殿,送往皇陵方向时,许多人已经跪得双腿发麻。但无人敢动,这是国丧,失仪便是大罪。
终于,礼官唱道:“起——”
百官如蒙大赦,纷纷起身。萧景玄转身面向众人,声音沉肃:“诸位臣工,请至文华殿议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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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华殿内,炭火熊熊,却驱不散寒意。
萧景玄已换下重孝,改穿素服,端坐御座——虽未正式登基,但遗诏已宣,他已是实际上的新君。下方,百官分列两侧,左文右武,鸦雀无声。
“今日召集诸位,”萧景玄开口,声音在殿中回荡,“除商议先帝谥号、庙号及登基大典诸事外,还有一事要议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众人:“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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