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“能否加工出来”、“是否便于维修”、“在车间那种油污震动环境下能否稳定工作”。这种强烈的工程实用主义,给他上了深刻的第一课。
慢慢地,图纸上的线条和符号开始“活”了起来。他逐渐能理解那台龙门铣床的刀架如何在三个坐标轴上精确移动,理解主轴启停、润滑、冷却诸系统如何联锁保护,理解数控系统发出的脉冲指令如何经过放大、转换,最终驱动巨大的工作台平滑运行。他开始在笔记本上记录自己的疑问和心得,有些问题通过查阅资料自己解决了,更多的则积累起来,等待技术讨论会。
第一次参加讨论会,他有些紧张。会议在一个堆满图纸和模型的大房间里进行,烟雾缭绕。大家围着一张巨大的绘图板,上面摊开着正在攻关的某个新型压力机主缸密封结构的方案图。争论异常激烈,焦点是采用一种新型的进口组合密封件,还是沿用经过验证但效率略低的传统密封形式。主张用新技术的年轻工程师列举了其摩擦系数低、寿命长的优点;几位老工程师则忧心忡忡地指出进口件货源不稳、价格昂贵,且国内缺乏维修更换经验,一旦在设备关键期失效,后果不堪设想。
“小谢,你是学自动控制的,从系统可靠性角度看呢?”吴主任突然点名。
谢望城一愣,没想到会被问到。他定了定神,结合自己看的图纸和大学所学的可靠性理论,谨慎地说:“从系统角度看,密封件虽然是单个部件,但其失效可能导致系统停机甚至损坏。如果新器件没有经过充分的现场寿命验证和可维护性评估,引入的风险可能抵消其性能优势。也许……可以先在小批量、非关键设备上试用,积累数据?” 他没有明确支持哪一方,而是提出了一个折中的、注重验证的思路。
吴主任点了点头,没说什么,但谢望城看到几位老工程师投来略带赞许的目光。争论继续,最终达成妥协:主密封沿用成熟方案,但在辅助密封位置试用少量新器件进行对比测试。这次经历让谢望城明白,在真正的工程领域,技术的选择远非简单的优劣判断,而是综合了性能、成本、可靠性、可维护性乃至供应链安全的复杂权衡。父亲常说的“可靠”,在这里有着无比具体和沉重的内涵。
工作之余,谢望城没有忘记父亲的嘱托和那本记录着“技术连线”的保密本。设计院资料室订阅了一些国外技术期刊的影印本,虽然滞后且不全,但他还是从中看到了关于微处理器在工业控制中应用的更多案例,特别是关于用Z80单板机实现数据采集和简单过程监控的报道。他仔细阅读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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