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赵四看见楚老转过身去,用袖口擦了擦眼角。
那天晚上,赵四带着一叠热障问题的初步计算数据,敲响了楚老的门。
“楚老,打扰了。我们遇到了难题,想请教您。”
赵四没有寒暄,直接摊开图纸,
“目标速度会触及热障,目前冷却方案效果有限,材料组的研究还在起步阶段。”
楚老起初只是默默看着图纸,手指在那些温度曲线上缓慢移动。
过了许久,他才开口,声音沙哑:“你们用了边界层近似计算?”
“是,但实际工况可能更恶劣。”
“这里,”楚老指着机翼前缘的一个区域,
“局部热流密度被低估了至少30%。如果按这个设计,蒙皮会在第三次极限试飞时变形。”
赵四心头一震——这正是他隐约担心却无法精确指出的问题。
他立刻拿出笔记本:“请您详细说说。”
那个晚上,砖房的灯光亮到深夜。
楚老的话语起初克制,但随着讨论深入,他渐渐打开话匣子。
不只是热障问题,还有德国留学时接触的早期高速风洞数据、欧洲在战后对热防护的探索、甚至是一些未曾发表的猜想。
赵四听得如饥似渴,不断提问、记录,两人的讨论从数学方程延伸到工程实践,又从材料极限聊到气动布局的妥协。
凌晨两点,赵四准备告辞时,楚老忽然叫住了他。
“小赵同志,”老人第一次用了这个称呼,
“你……为什么这么信任我?你知道我的历史问题。”
赵四站在门口,认真思考了几秒:“楚老,我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。”
“我只知道,您现在在这里,而国家需要您的知识。”
“‘星火’项目需要每一个懂行的人贡献智慧。至于信任——”
他笑了笑,“我相信一个放弃国外优渥条件、冲破阻挠回来报效祖国的人,心里装的是什么。”
楚老长久地注视着赵四,那双疲惫的眼睛里,有什么东西在渐渐苏醒。
良久,他轻轻点了点头。
第二天深夜,赵四再次被通讯员叫醒:“楚老请您过去,说是有东西给您看。”
砖房里,楚老小心翼翼地从床底拖出那只旧皮箱,打开夹层,取出一本用油纸包裹的笔记。
纸张已经泛黄,上面是工整的德文手写体,间杂着复杂的公式和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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