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像在自家书房里,抽出一卷前朝的诗文。
她展开,目光一扫而过。
绢帛上是工整的馆阁体,辞藻华丽,引经据典,先是盛赞了她平定南境的功绩,然后笔锋一转,哭起了穷,说国库空虚,无力支持南境重建。
最后,才图穷匕见——特授沐瑶“南境军政全权节制”之权,望其“就地筹措,以安民生”。
李世忠看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的骈文,但他看懂了沐瑶嘴角的弧度。
那不是笑,那是一种冰冷的、如同猎人看到猎物踏入陷阱的平静。
“他给了。”沐瑶将那卷价值连城的议会令随手放在桌上,像扔一块抹布。
“给了我们一道,在这片土地上,可以为所欲为的圣旨。”沐瑶走到窗边,推开一扇窗。
清晨的凉风灌了进来,吹动了桌上的图纸。
“传我的令,”她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飘忽,却字字清晰:“以南境军政公署的名义,三日后,在正殿设宴,邀请南境十八州府所有叫得上名号的乡绅、望族、巨贾,前来赴宴。”
李世忠愣住了:“总司令,我们……我们没钱。”
军中粮草,都是从降兵的武库里缴获的,只够支撑三个月。
拿什么来宴请那些富得流油的地头蛇?
“谁说我要出钱了?”沐瑶回过头,那双清冷的眸子在晨光里,像两块通透的寒玉:“是他们,要来给我送钱。”
三日后,伪皇宫正殿。
殿内被清扫一新,那张“窃国者之座”的龙椅,已被铁链锁起,罩上了黑布,像一座沉默的坟。
殿中摆了数十席,菜是军中伙夫做的大锅菜,酒是寻常的米酒。
南境最有权势的一群人,此刻都局促地坐在这里。
他们穿着绫罗绸缎,与这殿中简陋的陈设格格不入。
他们彼此交换着眼色,都在猜测这位一手覆灭了萧氏王朝的女子,葫芦里卖的什么药。
沐瑶没有坐在主位。她只穿了一身寻常的青色劲装,站在殿中那副巨大的南境沙盘前。
酒过三巡,她才放下酒杯。
清脆的磕碰声,让殿内瞬间安静下来。
“诸位,”她开口,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:“今日请诸位来,不为别的,只为两件事。”
她伸出两根手指。
“第一,吃饭。第二,分钱。”
“分钱”二字一出,满座哗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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