笑,眼角的余光却都带着刺。
在这里摆摊的,一半是市场铁棚里有固定摊位的本地人,白天守着铁皮棚子,卖些衣帽鞋袜,晚上拖块木板出来,摆上短裤内衣,赚多少算多少;另一半是湖南来的异乡人,扛着长凳架上木板,摆弄针织小物件 —— 围巾的毛线缠着线头,手套的针脚歪歪扭扭,却比店里便宜一半。只有闫头是个例外,黑龙江来的,带着老伴和女儿在临桂落脚。他总拖着辆掉漆的二八大杠自行车,车后座捆着个木箱子,在市场里慢悠悠转着,嘴里喊着 “老鼠夹、老鼠药,专治乱窜的活物”;老伴拎着小马扎,在早市角落或广场边坐一整天,面前摆着针头线脑,顶针在灯光下闪着点银光,有人问价才抬眼,声音轻得像蚊子哼;十五岁的女儿守在粮库门口的大地摊,喇叭里循环着那句带着东北碴子味的吆喝:“五毛五毛,样样五毛!” 喊得久了,嗓子有点哑,像被砂纸磨过。
灯越亮,夜越稠。城管的脚步声远了,摊主们松了劲,又开始互相递烟说笑。湖南人商人递过来的白沙烟卷着边,本地人回赠的甲天下烟盒皱巴巴的,烟雾在灯光里绕成圈,把彼此的脸照得忽明忽暗。
月亮像枚被顽童啃过的银币,斜斜卡在老槐树的枝桠间,边缘缺了个小口。树影在青石板路上抖着碎银似的光斑,与棚顶悬着的灯泡撞出昏黄的涟漪 —— 那些飞虫就在这光晕里跳着疯魔的圆舞曲,蛾子、蚊子、还有不知名的小飞虫,翅膀扇动的声音像细沙在纸上蹭,翅尖扫过灯芯时,连影子都带着股躁动不安的劲儿,在地上扭来扭去。
金山市场的夜市也在这时显露出它的真面目。先前震得人耳膜发颤的迪斯科骤然掐断,卖碟子的摊子上只剩下电扇嗡嗡的余响,扇叶上沾着的灰在风里晃。穿碎花裙的女摊主刚把音量旋钮拧到底,就被十来个身影围了个严实。都是些中年男人,有的挺着发福的肚腩,衬衫扣子崩开一颗,露出里头松垮的肉;有的鬓角爬着白霜,却故意把头发梳得锃亮,发油味混着汗味飘过来。此刻他们却都像被磁石吸住的铁屑,伸长脖子往摊面上瞅,眼睛在昏暗中亮得有点吓人。
“要那个,上周说的。” 有人用下巴点了点摊位最里头的暗处,左手食指在右手掌心里飞快划了两下,像在写什么见不得人的数。女摊主乌溜溜的眼珠在人群里打了个转,睫毛上还沾着白天没散尽的灰尘,倒让那双眼睛更像浸在水里的黑琉璃,亮得能照见人影。她没说话,只伸出涂着剥落红指甲的手 —— 指甲缝里嵌着点黑泥,接过卷成筒状的钞票时指尖微顿,指腹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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