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人……是不是不用天不亮就下滩涂,不用一整天泡在海水腥气里?他们的手……是不是也像姐姐你这样,干干净净的,指甲缝里没有黑黑的垢?脸……是不是也不会被晒得又黑又痛,脱皮?”
她的问题一个接一个,从模糊的山和房子,到具体到气味、声音、触感和颜色。
她向往的“陆地生活”,在她的想象里,被具象化为一种与海岛截然相反的图景:安稳,无需与风浪搏命、洁净,没有洗不掉的海腥和晒斑、甚至带着某种朦胧的“富裕”感,能住在厚实高大的房子里,不用为每日的吃食在冰冷泥泞中挣扎。
这向往如此具体,又如此苍白,完全建立在对自身环境缺憾的感知上。
她不知道真正的“陆地”也有辛苦、肮脏和贫穷,她只是无比渴望逃离这浸透她每一寸肌肤、每一次呼吸的、带着咸腥与劳苦的海岛生活。
白未晞看着她眼中那簇因为想象而点燃的、明亮却脆弱的火光,深黑的眼眸里映出女孩被渴望灼烧的面容。
“有的地方,风里有尘土和烟火气。” 她缓缓开口,“房子有高有矮,墙厚薄不一。关上门窗,会听见市井人声,车马声响。”
她没有刻意对比,只是陈述另一种存在的状态。
“也有人天亮前劳作,双手沾满泥灰或油污,面容被风霜改变。”
白未晞继续道,目光落在阿苗那双关节粗大的手上,“干净或肮脏,黑或白,晒伤或冻伤……只是不同的苦处,不同的痕迹。”
她的话像一瓢冷静的海水,轻轻泼在那簇过于炽热的向往之火上。将“外面”的真实一角,摊开在阿苗面前。
阿苗怔怔地听着,眼中的光芒摇曳了一下,却没有熄灭。
她慢慢低下头,看着自己粗糙的双手,又摸了摸自己皴裂的脸颊。沉默了很久,她才小声说:“可是……那不一样的苦……总归是不一样的,对吧?”
她抬起头,眼中竟有了一丝近乎执拗的清晰:“至少……那里没有无时无刻的海腥味。至少……换一种苦法。”
就在阿苗那句“换一种苦法”的余音被海风吹散之时,不远处传来了阮澜语的声音。
她拉着一个女孩正往来走, 嘴里嚷嚷着:“阿苗姐过来了?!你们看我带谁来啦!”
白未晞闻声,看向跟在阮澜语身边的来人。
是个同阮澜语年纪差不多的女孩,身形挺拔匀称,模样生的很是周正,尤其是一双眼睛,澄澈得像秋日里无风的海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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