奏地敲着笔录本硬壳,那本子封面卷边,里面夹着张儿子的学生证 ——
照片上的少年穿着蓝白校服,笑得一脸干净。
周建军的声音拖得像老钟摆:
“林凡,你老实说,是不是你先骂的黑皮?”
抬眼时,眼角皱纹里积的不耐烦几乎要溢出来,
“人家在县城混了十年,街面上谁不给他三分面子?
卖文具的张姐去年没顺他意,进货价直接涨了三成,最后不也关店了?怎么偏偏找你麻烦?”
年轻的赵磊刚从省警校分配来半年,警服袖口还没磨出毛边,领口的风纪扣系得严严实实,钱包里还别着警校的三等功徽章 ——
那是他靠徒手制服模拟歹徒拿的,当时教官拍着他的肩说 “要守好初心”。
可此刻他刻意学着老民警的腔调,“啪” 地把英雄牌钢笔摔在桌上,那钢笔是毕业时班主任送的,笔帽上还刻着他的名字,这会儿弹起来撞在铁盒上,发出清脆的响声。
“还有你说的报警回执,拿出来啊!1994 年了,谁还凭嘴说事儿?
所里规定清清楚楚,没回执就是没报警,你这是编瞎话糊弄我们!”
他说话时喉结上下滚动,眼神却不自觉瞟向周建军,像个等着老师表扬的学生 ——
上个月所里评先进,周建军私下拉着他蹲在派出所后巷,递了支 “红塔山” 说 “多学着点人情世故,比死抠规定有用”,这话他记在笔记本第一页,至今没敢忘。
林凡的额角渗着冷汗,顺着鬓角滑进衣领,在洗得发白的棉布褂子里晕开一小片湿痕。
那褂子的袖口缝着块同色补丁,是5年前母亲补的,针脚细密得很。
他盯着笔录本上 “林凡涉嫌挑衅滋事” 那行黑字,眼前的字迹慢慢发虚,可脑子却异常清醒得可怕 ;
黑皮是县城有名的混混,靠家里在公安局派出所的关系,垄断了半条街的小商品货源。
邻市的批发市场本该是商户们的进货地,可黑皮派了两个小弟守在路口,凡是向阳街的商户,都得从他手里拿货,价格比市价高两成,谁不服就找理由闹 ——
卖菜的刘婶上个月没交 “保护费”,摊子被掀了,一筐鸡蛋全碎在地上,黄澄澄的蛋液流了一路,刘婶坐在路边哭,没人敢上前帮衬。
上周黑皮带着两个小弟来他的 “笑笑宝贝屋” 玩具店,抽着烟把脚翘在货架上,货架上的芭比娃娃被震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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